【颢天丹阳】在这世界上没有天使（现代向）
“在这世界上没有天使，
只有爱与不爱的故事。”
——简弘亦《在这世界上没有天使》
（一）
颢天玄宿没想到前往美国治疗自己的心悸病，这么快就重新踏上故乡的土地。
五天前他在美国收到师弟丹阳侯的微信，风格一改平日动辄数分钟的大段语音，屏幕上只蹦出极其简短四个字的内容，师父过世。之后是无论电话微信都毫无应答的漫长沉默。
对于自己师弟，颢天玄宿自是了解的，所以那一日他强忍心痛拂开寄鲲鹏前来关切的手，请求他无论如何都要为自己办出院手续并订最近一次回国的航班，除了一盒快速抗心律失常的普罗帕酮注射剂，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走，还是拗不过寄鲲鹏无奈让苍苍带上的。
下飞机时已是深夜，二十多个小时的漫长旅程对一名心脏病人来说着实难熬，幸好还有贴心的苍苍一路陪伴。颢天玄宿在小徒弟的关切声中勉强挪着步子走出机场，刚想拿出手机打车就迎面撞上一个怀抱，令他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颢天师兄！”向来坚强的舒远心扑进他怀里放声哭泣，“爸爸……爸爸他……”
颢天玄宿一怔，空出的两只手不知如何安放，只能揉了揉小师妹的头发，安慰着：“事情师兄听说了。师父常说师妹是外柔内刚，所以可别让他失望。”然后就对上站在一旁的丹阳侯深沉莫测的目光，动作猛地一顿。
自己师弟师妹的感情虽然在武馆之中还是秘密，但他心内一直是清楚的，所以对视的两人一时双双陷入尴尬的气氛无法自拔。
相比之下颢天玄宿自拔得快些：“丹阳，我……”
“远心，夜深了，师兄身体不好，有什么事回去再说。”丹阳侯打断他，上前将粘在他身上的人拨开，没什么感情地，“苍苍，顾好你师父，我去开车。”
窗外的夜色格外迷离，丹阳侯开车如同他做人，始终保持着风驰电掣的车速。霓虹灯在颢天玄宿眼前快速向后闪过，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无声的速度总令人感觉沉闷，让人急于挑起话题。
“丹阳，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丹阳侯专注握着方向盘：“寄鲲鹏给我打的电话，让我来机场接你。”
“我给你打了数个电话想要询问情况，都无人接听，却能接到他的电话？”
“太忙，没听到。”
颢天玄宿有些疲惫地靠着车座，到底还是问起了突来的噩耗：“才三个月，师父他……怎会走得这么突然？”
丹阳侯抬头瞄了眼车内后视镜，见方才哭得用力的小师妹搂着苍苍已在后座上睡了，才低着声，用词尽可能简洁：“车祸。肇事者逃逸，交警已介入调查，但还没结果。”
颢天玄宿用自己那无时无刻不在线的绝对理智略思索下：“我刚离开便出了这样的事，只怕非是天灾，而是人祸。”
车子蓦然向一边打飘，幸好立刻正了回来。
“我会彻查。”丹阳侯点下车窗AUTO把颢天玄宿半开的窗子升上去，“师父临走前有签署武馆的转让协议，师兄是下一任的紫微馆主。”
颢天玄宿直起身，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紫微武馆是与仙舞、神啸、阴阳并称的D市四大武术企业之一，老馆主作为内家拳宗师，将传统武术与西方自由搏击相结合，创造出一套独一无二的星流掌法，并以此力挫众多前来踢馆的武人，力压其他三派广收学员，名气如日中天，俨然成了D市武术行业的龙头，正因此三个月前颢天玄宿才终于放心接受寄鲲鹏的建议，带着自己收养的苍苍离开D市前往美国接受治疗，不想短短几个月便出了这样的事，更没想到一向因身体原因不太看中他的老馆主竟在临终时选了自己做接班人。
“丹阳，我的病情……根本不适合做紫微武馆的掌门人。你和如晴师妹早就订婚，武馆的产业自然也该由你……”
车拐了个弯打断他的话，丹阳侯像是没听到，自顾自说着：“去年败给师父的那名泰国拳王前几天送了挑战书来，说要与我们再比一场，比赛日期定在半个月后。这场商业比武我必须亲自上阵，全力备战，所以无法再专心打理武馆事务。师父走后，武馆群龙无首，师妹又主修舞蹈而非武功，既然师兄回来了，武馆的各种内务和商业合约就交给师兄打点。”
刚那弯道拐得急，颢天玄宿贴着车门缓了一会儿，悟道：“否则，你绝不会给我发那条消息，是吗？”
丹阳侯沉默片刻：“我已经和远心说清楚，在紫微武馆重回D市榜首前，我不会耽于个人私情，这也是我对师父的承诺。”
车子慢慢停下来，丹阳侯说了声“到了”便给车熄火解开安全带，刚要开车门另一只还按在变速杆上的手就被摁住。他转过头，颢天玄宿的声音和目光一样很沉：“丹阳，你大可不必将自己逼得这么紧。”
丹阳侯脸色一僵：“既然明白，师兄为什么要回来？”
“什么？”
“我当然清楚以武馆现况去打一场商业比武风险极大，但我别无选择。”丹阳侯将车锁递给他，定定地，“我绝不会让师父毕生的心血在我手上一蹶不振，尤其现在的紫微馆主，是你。所以师兄大可不必对我有什么怀疑。”
颢天玄宿愣了一会儿，不明白分明是他喊自己回来，怎么还说出这样的话。还恍惚时，丹阳侯已打开了后车门小心抱起熟睡的舒远心走进路旁熟悉的大栋别墅。颢天玄宿不明所以叹了口气，也下了车将后座上小徒弟抱在怀里，锁了车门。
随后几天，颢天玄宿坐镇武馆，果然除了训练场与几名学徒对练，再难看到丹阳侯的身影，过来递送武馆各种文书和商业合同的，始终是丹阳侯的大弟子青冥。作为紫微武馆下一代的大师兄，他在练武方面确实有独到的天赋，这么多年不知拿过多少青少年组全市甚至全国的冠军奖杯，有人称其为擂台上的王者与撒旦，但颢天玄宿总能在他眼中看到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鸷。
“师伯啊……啊不，馆主，最近几个月武馆的商业合约都在这了，您过目。”
“嗯，剩下我来处理就好，没事记得多去关心下你的师尊。”
“讲到师尊……”青冥重重叹了口气直接坐到他对面，“前段日子太师父出事，师尊强忍悲伤，一边操办太师父的身后事，一边维持武馆的正常运营，早就身心俱疲了，现在好不容易馆主你回来了，他却还是闲不下来，不仅要一心备战和泰国拳王的比武，还要应付如晴师叔和他闹别扭，要是我功力足够，一定替他上擂台和那什么泰国拳王比试比试。”
颢天玄宿翻阅文件的手一顿，半晌才轻飘飘道：“我知道了，去忙吧。”
青冥意味深长地瞟他一眼，抄起杯子灌了口水后就离开了。颢天玄宿对他的无礼举动没什么表示，只是抬头透过办公室左前方巨大的落地窗直愣愣看向外面，直到一直在角落里默默写作业的苍苍凑过来，对着他手上的合同一阵唏嘘才回过神。
“师父，丹阳师叔怎么连洗发水的广告都接啊？还有这广告词，‘爱生活，爱星宗，一秒远离光头，就是这么自信’，竟然还是防脱的……”
“呃？”
颢天玄宿下意识低头，果然还在手上的合同一改丹阳侯往日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风格，白纸黑字写着星宗牌防脱洗发水的代言，下面还有师弟有些别扭的亲笔签名，再翻阅最近一个月的财务报表，上头大片的赤字令他眼前一花，终于明白武馆如今的处境是何等艰难，一颗心猛地沉到底。
“苍苍，过几天是你如晴师叔的生日吧？”
自家师父疯狂跳跃的思维令苍苍愣了愣：“啊，好像是的。”
颢天玄宿顿了顿，目光坚毅似下了什么决心。他伸手把小徒弟拉近些，微笑着：“苍苍，最近师父要全力处理武馆的事，没办法分心看顾你，你先回家好好陪伴如晴师叔，好吗？”
苍苍瞪着大眼睛瞧着他许久，眼角蓦地红了：“我去陪如晴师叔了，谁来陪师父呢？临走时寄阿叔特别交代，要我一定寸步不离跟着师父，就是知道一旦回来，师父就闲不下来的……”
小徒弟的善解人意令颢天玄宿心中生出一种莫名的罪恶感，连带着对远在美国的寄鲲鹏都怀揣歉意，但他仍用那只能熟练使出紫微宗各路高深掌法的手摸了摸苍苍的头：“不用担心，就几天时间，师父会随身带着寄先生的药，就算真的心悸发作，打一针也就没事了。苍苍要听话，知道吗？”
“苍苍会乖，苍苍会听话……”十二岁的孩子躲开他的手，有些失神地背起书包向外头走去，嘴里不停地嘟囔，“但师父也要乖乖的……”
颢天玄宿默默注视着少年人瘦弱的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许久之后才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听筒，拨通了那份洗发水代言合同上的电话——
“我是颢天玄宿，紫微武馆的新任馆主兼总经理，关于丹总同贵方签订的这份代言合同，我有新的想法……”
颢天玄宿似人间蒸发般消失了两日，无论白天深夜、武馆还是家里，各处均寻不到他身影。没有人见过他，也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忙碌什么，唯有武馆的运营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甚至开始有一挽颓势重整旗鼓的架势，才让一众员工觉得他是真的回来了，是在为武馆而奔波。
然而当丹阳侯还没来得及脱下练功服就风风火火闯入他的办公室时，颢天玄宿却端端正正坐在总经理的位子上阅览着手头大摞文件，见有不速之客只是起身淡淡一笑：“丹阳，坐吧。一整日都在与那些学员对练一定累了，我给你倒杯水。”
丹阳侯盯着他和几天前见面相比更加苍白的脸色，恨恨道：“我不渴，你坐下！”
颢天玄宿停下动作，很听话地重新坐回位子上，把办公桌上还没来得及动的蓝山咖啡推过去：“那就喝我的，问心刚刚多订了一杯。”
云淡风轻的模样令丹阳侯更加恼怒，他拍案而起，近乎低吼道：“为什么宁愿违约也要取消我之前签订的那些代言协议？师兄难道不明白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多艰难，非要这样雪上加霜吗？”
颢天玄宿勾勾手指示意他坐下来：“正因为处境艰难，我才无法坐视那些奇怪的代言毁了紫微武馆的招牌，一旦遗忘了初衷，这间武馆便再无出头之日。”
“师兄，你太天真了！”拍在办公桌上的手握紧成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尽快解决武馆因师父过世而造成的财务危机，什么傲气什么自尊，在生存的前提下都可以舍弃！”
“我是馆主，武馆的危机我比你更清楚。”
“那师兄还……”
“所以一周后和泰国拳王的商业比武，我已经通知了主办方，会亲自上阵。”
握拳的手蓦地卸力，丹阳侯怔怔地：“师兄，你……”
身下的转椅顺时针转过90度，颢天玄宿留给他一个侧脸不再看他：“对方来送挑战书时，指名道姓要挑战紫微馆主，若我不出战，会让人家误以为我们轻视怠慢于他。更何况，由我出战带来的经济效益会比原先大得多，也更有胜算。”
丹阳侯紧紧皱起眉头低头看着他，许久才问：“师兄是质疑我的实力，还是认为我只是你的副手？”
“那是师父亲自出手才能击败的对手，实力不容小觑，现在公认的紫微第一人仍是我，自然该由我来打这场比赛。这一战是我们最后翻身的机会，绝不能有任何闪失，除非丹阳自认有打败我的实力，否则，”颢天玄宿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档案袋，“就带着如晴好好去美国过个生日散散心，里面有两张机票和这一路的行程安排，今晚回去收拾一下，明早的飞机。”
丹阳侯再度愣怔。
“两天后是如晴的生日，我已经托寄鲲鹏以你的名义在波士顿ParkerHouse餐馆订好了位子，那家店我刚到美国时寄鲲鹏曾带我去过一次，相信如晴应该会满意。”
“师兄……”
颢天玄宿对他的震惊视若无睹，起身走到他身边搭上他肩膀，继续自顾自地说：“师妹刚刚失去父亲，情绪还不稳定，这种时候她最需要的是亲人的安慰和陪伴，而非你的冷漠，作为她的未婚夫，丹阳，你要记得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开导安慰她。武馆这边不用担心，师兄会带着胜利者的荣耀，等你们回来。”
咖啡色的档案袋被送到眼前，丹阳侯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声音难得有些发抖：“我会顺你的心意带远心去美国，但……师兄真的爱过吗？”却不等对方回答就逃离了办公室。
颢天玄宿没想到丹阳侯如此简单就答应了下来，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去应付自家师弟针对自己身体会说出的那些颇为凶神恶煞的唠叨。他缓缓放下空落落的手，力竭般倚靠着桌沿，好像一旦失了这道支撑，下一秒就会直接倒下。
真的爱过吗？他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苦笑。
怎么会没爱过呢……
他就这么靠了一会儿，半晌才拿起手机，点开微信中寄鲲鹏的头像，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
“开始了。”
对话框上方立马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屏幕上却沉寂好久才跳出对方的回复，是比他还简短的一个字：“好。”
颢天玄宿看着屏幕的目光越发深沉，最终他按住寄鲲鹏的头像，选择了“删除该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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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写现代背景的文，前言不搭后语请谅解，毕竟我是个连变速杆和后视镜都不知道学名叫啥还得现去百度的深山野人……
《在这世界上没有天使》是功夫婆媳的插曲，歌词很虐，这篇文是我借这首歌开的脑洞，也借鉴了一些这部电视剧的元素，本来想一篇写完，但发现自己想多了，目测最少两到三篇，而且越写越感觉这个剧情是在按狗血偶像剧的剧情发展下去，尴尬了……
